授权转载 | 投资界 作者 | 任倩 杨莉

8月初，90后吴梦在牙科门诊崩溃了。

“因为牙齿不整齐，整个人都挺自卑的，不敢随心所欲地咧嘴笑，想做个矫正，依据钢丝的隐形程度划分为三个等级，普通钢丝要3万，而最隐形钢丝价格直冲5万，两个月的工资全搭进去了！”

无独有偶。工作三年的张燕为了攒钱看牙，省吃俭用，货比三家之后，选择了一家私立诊所。“一万八，两颗种植牙。不光是牙疼，心也疼。”据诊所的牙科医生透露，“相对比公立医院，这已经是良心价了。”

面对高昂的治疗费，连上班族都捉襟见肘，学生党就更为窘迫了。一位在公立医院做完针管治疗的大二学生李丽感叹道，“真的太贵了，每颗烤瓷牙定价在1500-3000元，只能选最便宜的，等以后有条件了再换。”

看牙贵，似乎成了一种普遍认知，而暴利，也渐渐成为牙科摘不掉的标签。投资界探访发现，在北京种一颗牙动辄一万元起，其中北京大学口腔医学院种一颗牙的起步价约为1.7万元，并不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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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8万一颗，种一口牙等于一辆宝马？

不久前，网络上流传着一个段子：种一口牙相当于买了一辆宝马车，引发网友热议，并纷纷跟帖。有人晒出高达5万的收费单据，称这是人生目前最后悔没有之一；还有人晒出账单后直言，“看牙太贵，吃不起饭了。”

“暴利”似乎已经成为齿科行业摘不掉的标签，种一口牙真的等于一辆宝马？投资界记者探访了几家私立牙科诊所后发现，还真不是耸人听闻。

据了解，市面上的诊所均提供洗牙、补牙、拔牙、矫正、烤瓷牙、种植牙等服务，项目种类繁多。从项目功用来看，具体可以划分为两类：一类是牙科保健，包括洗牙、补牙、拔牙等；另一类是牙科修复，包括矫正、种植、烤瓷牙等。

无论是公立医院还是私人诊所，洗牙、补牙、拔牙的价格都不算高。比如，洗牙价格基本上集中在50-500元/次，不同套餐价格不等；补牙的价格也大多在100-500元之间，补牙材料不同，价格存在差异。一位牙医透露，“如果选择普通材料，价格基本在100元左右，进口材料则会稍贵些。”

然而，涉及牙科修复的项目，价格确实不便宜。目前，市面上的隐形矫正器售价大多集中在2-5万，甚至更高。曾有网友调侃，“每天都是携巨款出门，因为口中的隐适美价值6万。”

种植牙的价格自然也是不菲，令人望而却步。目前国内市场上种植牙手术的成本大概在8000-22000元，具体可拆解为：种植体3500-12000元；种植基台1500元，牙冠分烤瓷牙300-1000元或全瓷牙1000-2500元；修复材料1200-2500元；手术费+麻醉费3000-5000元。

投资界探访发现，北京大学口腔医学院种一颗牙的起步价约为1.7万元；中日友好医院约1.1万元起步，但可根据患者自身情况购买医保；东直门、双井几家口腔医疗机构给出了瑞典、韩国等进口牙9000-15000元的报价。

华西口腔医学院的主任医师曾透露，该院目前最贵的牙植体8万元一颗。有网友调侃，按照一名成年人28-32颗牙齿计算，种一口牙相当于“高配版本的宝马”。

6万隐形矫正器、8万种植牙，这些数字不断刺激着大众神经。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种牙自由”还是难以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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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庙富和尚”怪现象：

钱都被医生赚了，诊所赔钱？

那么，如此高昂的治疗费，究竟进了谁的口袋？

一位几乎看遍市面上所有牙科诊所的投资人向投资界透露，“牙科医疗行业典型现象是‘穷庙富和尚’，钱都被医生赚了，医院或诊所碍于医疗器械、医生费用、房租等原因，处境十分艰难，绝大多数是赔钱的。”

对此，牙医们觉得太冤枉了。在他们看来，牙科并非是外界传言的暴利行业，更谈不上高额收益。

正在公立医院学习培训的准牙医陈帅给投资界算了一笔账，一名学生成为口腔医生至少需要7年：本科基础教育5年，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1-3年，考取执业医师资格证1年。如果是正畸医生和种植医生，则还需加上3年研究生学习时间。

除去时间成本，金钱成本也颇高。一个合格的医生不仅需要好几年理论积累和实践历练，而且还需要持续不断的学习培训。正在私立诊所工作的牙医王莹感叹道，“牙科医生学习培训的费用很高，一年至少 3-5万，多的十几万也不稀奇。”

同时，牙医还承担着高风险。“外人认为我们轻轻松松把钱赚了，却不知道我们时时刻刻承担着高风险。因为像艾滋病、乙肝、梅毒等传染病都可以通过血液、唾液传播。患者来看牙，我们也不好意思问有没有传染病，即便问了，患者也可能会隐瞒，只能做好防护措施。”王莹形容，“简直是在拿命赚钱。”

不过，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是，大多数牙科诊所正面临困境。不难发现，市面上有些牙科诊所没开多久，就悄悄关门了。

“仪器太贵了，差点儿的一台100万，好点儿的都要几百万。”从三甲医院离职自立门户的牙医赵强感叹：“诊所开了好多年，银行贷款买器械的钱，现在都没还清。”东莞口腔医院院长王立超也曾透露，他所在的医院月薪开到12万元，都很难招到合适的人才。

中华口腔医学会副秘书长韩亮此前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口腔市场的暴利问题不是由市场供需造成的，是由采购体系模式造成，也就是由所谓的招标、流通环节推高的。而且由于服务和技术无法从价格上体现，无奈转而通过医疗器械、药品价格反映出来，只能让最终的结果越来越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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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一轮融资20亿

“口”中衍生超1000亿生意

据《2018中国卫生健康统计年鉴》中口腔就诊数据及对市场的估算，2018年中国口腔服务行业规模约1035亿元-1215亿元，但中国的行业规模约为美国的七分之一，中国人均口腔消费支出仅有美国的3%。

但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国内口腔患者人群日益庞大。

据第四次全国口腔健康流行病学调查显示，我国高达97%的成人正在遭受口腔问题的困扰。其中，97%的成人患有牙结石，88%的成人患有龋齿，85%的成人有牙龈问题，此外，还有牙齿敏感、口气问题、牙渍、牙菌斑等一系列问题。

另据口腔行业协会数据，全国看牙用户年均2.5 亿人，其中越来越多的人接触到正畸、种植牙等高客单价项目。

而当口腔问题越来越多，就医人群也越来越庞大，导致公立医院的牙科专家号已经无法满足诸多患者的需求，这给了民营医院、小诊所生存空间。

作为民营的主要代表，佳美口腔、瑞尔齿科，拜博口腔、可恩口腔、欢乐口腔等已在行业厮杀多年，也曾吸引大量资本追捧。

投资界不完全统计，2018年，多起超过亿元级的融资发生在牙科相关领域，其中拜博口腔拿到20亿元投资高居榜首，欢乐口腔、马泷齿科、美维口腔等获得相对充足的弹药。

然而，相对于前几年的扩张高峰期，2019年市场有些降温，目前仅有正雅齿科、极橙齿科两家公布融资消息。

可以看出，一方面，资本趋于谨慎，另一方面，头部效应愈发明显，呈现大鱼吃小鱼的特征；另外，盈利问题也给牙科品牌的热度浇了一盆冷水。

道彤投资合伙人邹国文对投资界透露，目前成人牙科诊所真正盈利的极少。“在民营牙科领域，成人牙科几乎没有门槛，有牙医和设备就足以，可复制性强，已成红海市场。因为同质化过于严重、腰部和尾部粘性不高，生存会异常艰难。”

而优质医生成为稀缺资源，个人IP可以创造不菲的经济价值。“好的牙医，会宣传、会沟通、技术好。比如，某个牙医善于与患者交流沟通，懂得在治疗过程中宣传自己，塑造良好的口碑。通过患者的口口相传，获客成本大大降低，轻松捕获一批黏性高的患者。”邹国文认为，换个角度来看，优质医生加持医院或诊所，提升其市场竞争力，让它活下来，并且十分滋润。

小小的牙齿，隐藏着一门庞大的生意，这是一场看不见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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