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黑马注:新型视频内容(CP)创业热已经开始,兽易小星的《万万没想到》已经火透全网,很多“跟随者”也都在模仿叫兽的路子,但是《万万没想到》模式是否能规模化复制,应该让创作者们自己来说。
1,易小星的纠结:立牌坊,还是当婊子?
叫兽易小星担纲导演、主编剧和主演的《万万没想到》在互联网上点击量已累积过6亿,他还是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红。
“红就是你东西一出来,大家蜂拥而上,非理智地爱你。红,主要看脑残粉数量,不是看路人粉。”很多人还是把他看做“网络红人”,而不是“导演”,这也让他有些纠结:“这不就把我定死了吗?”
从摄影棚回万合天宜公司的路上,光头中年男人易小星陷入短暂的惆怅。“哪天我要是上了《知音》、《故事会》,我就真红了。”助理接话:“《知音》真问过这事儿。”
“真的吗?”他从汽车前座转过头来。“那赶紧的呀。”
易小星觉得,自己只是小有名气,认知度最多三线。“一说吧也都知道,但你要做个什么事情,大家绝不会失去理智地为你买单。”在路上没什么人认识他,偶尔去大学,他才能体会到当明星的感觉。
这与《万万没想到》的观众群体相符。根据优酷提供的数据,30岁以下的观众超过8成,学生和年轻白领是这部季播网络喜剧的主体。在新浪微博上,他有461万粉丝,一集剧集能转发4万多次。2013年第一季《万万没想到》,加番外篇16集,制作成本不过每集五万元左右,广告收入过一千万元。今年7月上线的第二季,广告收入已经突破两千万元。
如果按点击量与投入产出比衡量,易小星才是真正的“人民艺术家”,作品符合喜闻乐见的标准。可事实上,在《万万没想到》之前,以恶搞视频出道的他,总对自己的趣味与地位感到惴惴不安,一直想洗心革面,做点有“艺术追求”的东西。
《万万没想到》由万合天宜公司与优酷联合出品。2013年春天,易小星去台北参加一个国际短片节,遇见了负责优酷出品团队的优酷土豆集团副总裁卢梵溪。后者觉得,易小星最近的作品有点矫枉过正,他问他:叫兽,怎么你不搞笑了呢?
易小星说:搞笑没地位,人家看不起啊,我想做个正经导演。
这不是你擅长的东西。卢梵溪说。他劝从猫扑出道、发迹于土豆的易小星,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产品品牌:一提你,大家想到的都是叫兽,这个名字给人的印象总是猥琐、龌龊和搞笑吗?你要有自己的作品品牌。一个牛逼的演员,除了本名还会有另外一个名字,譬如李连杰,他还是黄飞鸿;甄子丹是叶问。作为导演,冯小刚有《甲方乙方》。你呢?
“其实就是在立牌坊和当婊子之间选一个。”易小星说,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以传统影视剧标准看待,《万万没想到》甚至有点荒谬。第一季第一集,两位武林高手过招,特效就是在主人公王大锤的手上分别加上“冰霜效果“、“火焰效果”8个字。打斗过程是简笔画小人之间过家家式的伸胳膊动腿。可这却博得了互联网观众们的欢心。他们欢乐地在叫兽的微博下、在豆瓣上、在优酷的播放页面里留言、吐槽,并以口碑相传的方式将《万万没想到》推上了“2013第一网络神剧”的位置。
就连别的影视剧中被人厌弃的广告,在《万万没想到》中都成了笑点。刚开播时,没有广告商,每集前都会有易小星一本正经的声音:“本集由亚洲保护胖子协会赞助播出。”“本集由蒙古国海军赞助播出。”等到火了,这些也顺理成章地变成了真广告,“本集由3D手游铁血战神赞助播出。”甚至哪一集没有广告了,还会有人去易小星微博下留言:“怎么能没有广告呢?你们也太不努力了!”
易小星觉得,《万万没想到》的风靡是意料中事。为了顺应年轻观众,万合天宜的员工80%都出生于1990年以后。每部片子做出来,就找30个1990年后出生的员工,拉到公司内部的放映厅去看。好玩吗?投票、打分。大多数觉得好,就ok通过。不行则重来。
主角王大锤是个标准“屌丝”,善良、朴实、总被人欺负、从来没成功过却总是满怀对明天的期望。在写剧本时,编剧易小星、至尊玉、白客、子墨等人,都很注意分寸。“不管怎么讽刺,都不能消极。不管他怎么倒霉,心态都得是正能量的。不管遇到什么挫折,都在想办法解决问题。他始终有憧憬、始终在努力,这一点特别打动观众。”
网络留言中,很多人说在王大锤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后会无期》上映时,在电影中客串的《万万没想到》主演白客(王大锤饰演者)、孔连顺也去影院宣传。台上占了一排演员,主持人报到“王大锤”时,观众席间的欢呼声比其他知名演员还高。易小星说:“看到我们,他们感觉像自己站在台上一样。他们实际上是为自己欢呼。以前制造一个明星出来非常不透明。但网络明星你会非常清楚他是怎么出来的。这其实是满足自我的投射。”
有时候,看到那些喜欢《万万没想到》的观众,他也会想起以前的自己,和他们多像啊。那是2011年前,他还在湖南岳阳,是一家有40多个人的小电力工程公司里的监理工程师。公司里几乎没有他的同龄人。去外地工地上,身边的大叔们天天喝白酒、唱KTV,一片《铁窗泪》、《洪湖水浪打浪》里,他一个人唱周杰伦,感觉自己正提前老化。
做视频是工作之余的自娱自乐。没有人教,自己上网找教程,找片子练手。网上遇到会做音频的,就请教音频应该怎么做;遇到配音好的人,就邀请对方帮忙给角色配音。做出东西来了,放到网上,有人点个赞给句好评就高兴得不行,感觉对方在认可自己,有粉丝拥戴的感觉,“真是一种特别好的存在感”。这种获得认可的动力一直支撑他走到现在。
2011年,他来到北京,和两位土豆网前高管创建了一家“小微企业”万合天宜,取万物发展顺应天道之意。为了给自己留条退路——“万一当不成导演,那不傻X了吗?”——刚来北京时,他还考了一个工程师证。
3年后,万合天宜由最初只能靠拍病毒视频广告糊口,一步步走到了现在估值过亿美金,拥有两层完整办公空间的网络视频第一制作公司。他也成为了后来者们的精神领袖。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编剧说,在圈子里,几乎所有初出茅庐的网络编剧都愿意去万合天宜,跟着叫兽干两年。以期能够迅速成名。
电影市场如火如荼,易小星看在眼里。自诩为危机感强烈的他,把明年视为“决胜之年”。用他的话说,IP电影化的大潮已经快来了。“再等下一波浪潮,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你已经看到浪在路上了,现在就得赶紧划,迎上去。”
可拍电影这事儿不能急,他已经写了好几版大纲,可还是没遇到那个能让自己“燃烧起来”的故事。明年实在出不来的话怎么办?“没办法,可能我一辈子就是个拍搞笑视频的。”他说。
这其实是恐惧,他自己也知道,他丢不起那个人。不拍,大家会说他就是个恶搞视频作者;拍出来,万一砸了,大家也会说他就是个恶搞视频作者。他一直活在这种惴惴不安里。 “我不想输。”他说。从小,他就活在身边人觉得自己不够聪明的阴影里。现在,好不容易,在视频这个领域里很多人景仰他,他就更想证明一下自己。
在他的认知里,他是个挺文艺、内敛的人,所以他最在意豆瓣的观众评分。但现实是,观众未必喜欢他的自我表达。他自己最不满意的一集《万万没想到》,恰好是那一季中口碑最好的一集。研究中国网络观众时,他发现,一线城市的观众和二三线城市观众审美上有巨大的差异。只要笑点不够浅显、气氛不够热闹、稍稍设置一点门槛,观众就会流失很多。他最终承认,于中国观众的审美品味来说,《泰囧》和《分手大师》非常合适。
“他们是拳拳到肉的。他们很直白,把身段放低了。可我还是想有点追求的,有时候我还是想做点有智商的东西。怎么办呢?我不想当小丑。我希望能保持作为一个拳击手的尊严,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还要当小丑,我很不爽。”
他有个愿望,能去一个正规的电影剧组里看看。这是属于叫兽易小星的一个小秘密,身为中国观众人数最多的导演之一,他还从来没有去过一个正经传统的影视剧组,甚至不知道人家是怎么运作的。
“我其实特别想跟一下组,让人家教教我。在我们组,我都是凭本能指挥,我也不知道对不对,只是觉得,应该是这样吧。”
2.数据的力量:4亿人告诉你他们喜欢什么
2012年末,优酷土豆集团副总裁、主管综艺节目自制的李黎看到了一段15秒的视频:镜头中,熔岩四溅的火山口宛若地狱,戴着防毒面具的年轻人打开了一个红色条幅,上面写着“中国”二字,但只是一瞬间,横幅就变成了白色。视频中的主人公张昕宇解释,这是被空气中的强酸腐蚀了。
这段惊心动魄的视频打动了李黎。当时,张昕宇与他的女友梁红正决定来一次“北极求婚,南极结婚”的环球帆船旅行,他们带着自己过去一年环球旅行所积累的300TB素材(1TB等于1000GB),找到了李黎。希望能借由视频网站的力量,让自己的经历为更多人所知。
李黎将团队分为4组,12人,把300T素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重新梳理、剪辑,最后剪辑成不到240分钟的《侣行》第一季。几乎同一时间,团队中的另一些人开始着手策划《侣行》第二季。第一季上线3个月播放量突破1亿,集均达611万次,而后马上推出了第二季。
制作《侣行》时,优酷自制的清谈脱口秀节目《晓说》刚刚开始走红。有人非议李黎,《晓说》还没弄完,又开始挑战户外真人秀?李黎不在意。在她看来,中国的户外真人秀从未做成功过。因为中国人太习惯把自己伪装起来,节目全是内心独白,没有外在的表现张力。
《侣行》是个好机会,它和《晓说》恰好形成了对照:高晓松是读万卷书的缩影,张昕宇则是行万里路的代表。李黎将前者的观众定位为学习能力超强、对知识存在渴求的人;而把后者的观众定位为有梦想的人,“看《侣行》的时候,就会觉得我应该有勇气去做点什么”。
在张昕宇夫妇由北极开往南极的帆船上,节目组安装了25个GoPro机位,24小时开机,无死角监控,此外还有4个随时抓拍突发情况的机位。5人制作团队跟船拍摄,每拍一个多月就把素材传回北京。用来存储《侣行》素材的云盘,达到了十几个电视台的标准配制。
在李黎看来,最重要也最艰难的工作是给张昕宇“洗脑”。互联网观众喜欢真实的节目,不能矫揉造作。这就要求张昕宇既锻炼自己的表达能力,又要在镜头前真实记录自己的经历,容不得半点表演。 她告诉张昕宇,“把摄像机当作你的眼睛,千万别把它当做摄像机。要不然,你就是导演了,记录的真实性就没有了。”
制片人徐子淘常提醒张昕宇,专业的事情留给专业人士做,你们不是主持人或者专家,就是两个普通的中国年轻人,就像邻居家的一个哥们儿一个姐们儿,只要保持本色,用平民化的视角记录自己的故事就行。
大多数时候,航行算得上风平浪静。但在白令海峡和西风带他们还是遭遇了两次大风暴。五六层楼高的海浪拍在船上,桅杆被大风折断。后方的专家团几天没睡,不断通过卫星发送路线图,帆船经过最危险的一段,周围有20多条沉船。张昕宇倒是淡然,“他们担心我们会不会死在那里,我说,死了你就照实播。”
今年3月,《侣行》剧场版登录央视一套黄金时段。央视没有对节目做出任何改编,完全是原片播出。唯独有一处,《侣行》给张昕宇起了个绰号“270”,寓意他体重270斤。网络版中称呼他为“我的哥们儿270”,央视要求节目组将其改为了“我的朋友270”。
在优酷对这档节目的定位中,张昕宇夫妇就是观众“家门口的邻居,哥们儿姐们儿”。他们希望这对夫妇成为中国普通年轻人的缩影,贴近普通人。为此,他们在网上征集旅行主题和其他情侣,与张昕宇夫妇一起前往世界各地。
能参与节目录制的网友毕竟是少数,但通过评论影响节目走向的观众却越来越多、越来越重要。视频网站对每一个视频都会采集大量数据,从初级的男女比例、年龄层分布、地域分布、学历分布,到高级一点的通过播放完成率、拖拽率来分析哪一段最受欢迎、哪一段没人看。通过这些数据来及时修正后续播出的其他内容。曾在派格、光线传媒工作过的李黎对此深有感触,“互联网上的内容是实时互动的,4亿人告诉你他们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节目能做差吗?”
李黎说,互联网节目第一秒就要抓住观众,不可能起承转合,一个一个台阶地铺垫。这与传统综艺形成了反差。优酷与韩国综艺节目团队合作《男神女神》时,中韩两个团队就出现过这方面的冲突。韩国人以韩剧的节奏,铺垫了20分钟才进入主题,后期制作时前面的部分全部被剪掉。韩国团队找到李黎,指责中方不尊重他们。“他说我有十几年二十几年的电视经验,我说我也有,而且我还用了3年时间修正自己。节目在互联网平台播出,一定要尊重这个平台用户的体验。”
李黎制作了两个版本,一版90分钟,一版70分钟。播出之后,把两版数据交给韩方。数据显示,韩方前面那20多分钟观众根本不关心,除了两个看点,全都跳过了。此后,韩方开始尊重互联网上的反响。
优酷把这个节目做成了一场由观众主导的游戏。由网友来选择主人公是谁,喜欢谁就留下谁,不喜欢谁就淘汰谁。第一期他们让7个女孩自己选一个被淘汰对象。有6个女孩选中同一个女孩,把她淘汰了。结果网友不干了,一通乱骂。第二期,这个女孩又被“捞”了回去。李黎团队里有人专门做数据分析,负责追踪每期节目的观众反应。如果观众对某一位女孩的评价以“呆萌”居多,以后她的定位就是呆萌。
《优酷全娱乐》最开始的时候还让网友们决定了主持人汪聪的穿着风格,连续几期让网友们选想让汪聪下期穿什么衣服——有动批(动物园批发)范儿的,也有新光天地范儿的,结果网友们都选动批范儿的,李黎私下觉得有点LOW,但既然是网友选的,就让汪聪坚持了这种穿着风格。
不仅是优酷,其他视频网站也同样重视网友意见。万合天宜与爱奇艺联合出品了《高科技少女喵》,采用了美剧边拍边播的形式。制作人戴莹说,每一集播放完成后,爱奇艺都要和制作团队商讨下一集的走向。10分钟的视频中,哪一段被反复观看,哪一段直接拖拽,在后台上都能及时看到。
网友的意见有时中肯,有时也会带有情绪。李黎说,再好的节目都会有一段吐槽期。《晓说》开播前几个月,很多人都在骂高晓松,说他长得像倭瓜。有网友专门用《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倭瓜形象给他剪了个MV,从长相一直说到酒驾。互联网的特点是,自嘲往往容易博取好感。高晓松深谙此道,他直接在节目里播了这个MV,说感谢网友提醒我减肥。此后,形势逆转,《晓说》的高质量内容开始引起关注。
按传统电视综艺节目的规律,新节目一般有个“爬坡期”,到第3个月才能火。
《晓说》开播后,李黎想播出几期后统计一下数据,想想要怎么优化,没想到刚播第一期就直接破了播放纪录,一发不可收拾。到第四集,点击量冲破一千万——那会儿比较火的节目平均流量也只有几十万。
随后,她接到了湖南、浙江和东方卫视的电话,想与《晓说》合作。“互联网上的数据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内容;我也用事实告诉了大家,在线上也可以创造真正专业的内容。”
3.找到原点:让需要娱乐的人们得到娱乐
2009年,优酷出品了自己的第一部原创网剧《嘻哈四重奏》。筹划时,时任优酷出品总经理的卢梵溪找到导演卢正雨,希望后者负责主创。卢正雨想了想,答应了,不过还提了个条件——“能不能不署我的名?”
同样的问题,在综艺领域一样明显。李黎刚入职优酷时,带着原创节目《牛人盛典》和某家一线卫视谈合作。起初,她心气高,觉得自己的节目里有一群牛人,卫视应该特别想要。结果开会时,卫视布置内容,事情都得优酷来干。李黎说:行。对方接着说:那好,你们再给我们1000万就行。李黎没反应过来,又问了一遍:谁给谁钱?卫视方说:当然你们给我们。
她又带着团队去二线卫视。这回,对方不要钱,改成了直接拒绝,告诉她:这些草根选手,我们不需要。
那时,互联网视频尚不容于主流。在传统影视圈,网络出品与盗版、脑残和粗劣基本是同义词。卢梵溪说,和正儿八经的导演聊聊合作,别人嘴上不说,心里总想着:拍什么网络电影啊,掉价。
5年之后,《嘻哈四重奏》已经拍到了第五季,全部累计播放量过亿,成为了卢正雨的代表作。2013年,卢正雨成为周星驰电影《西游降魔篇》的联合编剧。
2014年7月10日,电影《老男孩猛龙过江》上映。这部脱胎于2010年中影集团与优酷联合出品的“11度青春”系列网络微电影中《老男孩》一片的电影,上映四天票房过亿,最终票房过2.5亿元。而短片《老男孩》在互联网上的点击率已累计过8000万次。
7天后,爱奇艺宣布成立爱奇艺影业公司,推出“爱7.1电影大计划”,未来一年内将联合出品7部国产电影加1部好莱坞电影。影视圈的新课题,变成了如何给自己注入点互联网基因。
由互联网出品的综艺节目已成为有趣、新颖和贴近时代的象征。“电视内容和互联网内容之间的区别和界限,其实越来越模糊。我们归根结底是内容的制作人,我们要适应各种各样不同用户和客户的需求去制作节目”。2012年离开央视加盟爱奇艺的马东说。
2009年3月8日,卢梵溪入职优酷,主管自制电影。这个北影毕业、留过洋、拍地下电影去电影节的文艺范儿导演,尚且分不清“互联网公司”与“IT公司”的区别。他告诉身边朋友们,自己去了一家“IT公司做销售”。遭到了清一色的嘲笑与鄙视。
可他总觉得,属于互联网的时代要到了。“任何一次电影史上大的变革都需要一个大平台。中国青年导演压了太久了。可当时的中国电影缺什么?一是宣传,二是发行。网络平台正好能解决这两个问题。”
入职第一天,他坐在桌子前,闷头写革命纲领,心里琢磨着要做一个青年导演联盟。总共写了三张纸,第一张上全是联盟名字,总共想了三四十个,一水儿的“中国”、“中华”。另外两张纸上全是革命步骤。
写完了,热血沸腾。可现实是冰冷的。那是尚无“自制”概念的年代,依靠点击来实现商业变现的可能性几可忽略。卢梵溪的任务就是做“销售”,天天与广告客户周旋,试图把他们的诉求用病毒视频方式满足。有了钱,他才能实现抱负。
当时的广告投放市场,传统媒体仍占了大头。2008年底,卢梵溪曾为KU6网拍过六条广告片,号称当时“视频网站史上最大的一笔单子”,总预算五万。还不到1997年他从北影毕业时拍的一条电视广告预算的三分之一。
许多人诟病互联网出品,只能靠无节操搞笑来吸引用户。卢梵溪不同意。汽车品牌科鲁兹找到优酷时,最早只希望做三支时长两三分钟的青年专题纪录片。这一想法后来演变成了“11度青春系列微电影”。云集了张亚东、尹丽川、皮三等各界新锐导演。他们拍的电影都是讲述完整故事,很少笑点,更多的是温情和个性表达。
起初,卢梵溪自己也担心,片子的点击率会不会达不到预期。在中影和客户一起审片时,看完片现场陷入了沉默。他自己带头鼓掌,特别热情地到处说,片子拍得太好了,导游太牛了。“我玩了个广告学上的小技巧,我这么高调地表扬,别人会被我影响。”他说。中午吃饭时,他拼命向客户灌输点击率并不代表一切这一想法。没想到,最终11度青春系列的点击量累计过亿。证明了互联网并不是只能消化低端内容。
与卢梵溪相比,李黎的转型更为坎坷一些。入职第七天,她就得独立推出一个活动:牛人盛典。“我的妈呀,互联网这啥速度啊。”她叫苦不迭,还是得着手进行。活动做完了,效果大超预期。。不过接下来再做一系列自制节目时,经费十分有限,而且互联网用户的喜好是什么,她还不清楚。她苦恼极了,按照过去的导演思维,她判断什么能火,就去重点包装它。接下来如何让网友买账呢?
重压之下,她跑到朝阳公园,租了条机械船,漫无目的地在湖上漂着。船身自带音箱,摁一下红钮就会播各种土得掉渣的流行音乐。她在船上坐了三个小时,就琢磨一个问题:互联网到底是什么?
耳边的音乐响到第三个小时时,她想通了:船上都是这种音乐,说明它一定有很多受众。凭什么就认为有很多人喜欢的是错的呢?为什么过去总觉得自己比网友高明呢?互联网不就是尊重用户吗?
从那之后,李黎开始了艰难地重塑自己的过程。过去在传统媒体形成的一些偏见,例如中国人保守、没创新力、总拷贝外国节目制作模式,全被推翻了。互联网野蛮生长的草根气息征服了她。在这里,似乎只要你有想法、有创意、有执行力,一切皆有可能。
《晓说》成功之后,她又在筹划做以袁腾飞、宋鸿兵、梁冬和罗振宇等人为核心的一系列脱口秀。在她看来,互联网正迎来一个“说时代”。每个人都愿意将自己的知识分享给别人。
成立于2010年的爱奇艺也同样在自制视频领域发力。根据2014年6月艾瑞咨询对中国在线视频网站数据统计,爱奇艺与优酷两家网站的市场份额占比在总份额的70%以上。在自制领域,优酷显然起步更早,但爱奇艺也取得了自己的优势。马东说:“有一个成语叫争先恐后,老看你的对手跑多快,注意力没在自己驾车上,往往就跑不过对手。所以,我们更多的注意力还是内容。根据我们平台的数据、基础和宣传能力,逐渐往前推。”
爱奇艺选择了与名人合建工作室战略。2014年4月,高晓松宣布从优酷离开,加盟爱奇艺,成立“晓松工作室”。《晓说》正式落幕,新节目叫《晓松奇谈》。此后,爱奇艺又先后宣布成立吴晓波工作室、瘦马工作室等。工作室模式更接近传统影视行业,马东说,”这是为了激励传统影视行业的人进入互联网领域。法无定法,我们只是打开一种自有合作的空间。”
爱奇艺的整体方向更倾向于年轻市场。爱奇艺自制总监戴莹作出判断,“80后已经退出了主流收视人群的舞台。”理由是80后已经全部开始工作,繁忙的生活状态导致他们的空闲时间很少,不会再频繁观看互联网视频。90后是他们最看重的一块市场与受众,“他们喜欢看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所以,爱奇艺和火爆的“00后天团”TFBoys合作节目,又推出了主打90后观众市场的自制网剧《白衣校花与大长腿》。这部被称为是“依靠PS技术拍成的”制作粗陋的剧集,因为节奏明快、故事线清晰,在网络上风靡一时。马东说,开播前他专门和编剧及出品人深度沟通过,发现他们对目标受众的判断很清晰。换句话说,这部戏的成功并不意外。“有那么多人关注讨论,说明它一定在某一点上,撩动了用户的神经。”
拍摄《11度青春》时,网络自制视频概念还是只“丑小鸭”,没人愿意搭理它。卢梵溪还记得自己怎么说服出过诗集,拍过两部电影的导演尹丽川。“别的不敢保证,预算也没多少,但我敢说,你拍这个,观众会超过之前你的诗集加电影观众的总和。”
后来,尹丽川的《哎》上线的那天,到中午12点,她的微博已经有700多条评论。尹丽川不好意思地打电话给卢梵溪,“有办法把这些评论搬到优酷上去吗?”
卢梵溪仍然惦记着自己当初的青年电影联盟。早在11度青春时期,他就想做网络院线,到现在还没成型,但未来三到五年,他希望人们可以付费在网上看电影。而更多的导演会愿意在互联网上生产内容。
影视、综艺,各种各样的视频,归根结底都是人类本质对娱乐与欢畅的需求。互联网视频提供的,是一种可能性。让生产者找到消费者,让内容提供者找到观众,让需要娱乐的人们得到娱乐,而这一切都随着技术手段的提升而变得更加平滑、顺畅与简单。
“在IT公司做销售、在电影院里面卖票房或者是去国外电影节领奖,归根结底不是一回事儿吗?都是为观众、为市场服务。”卢梵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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