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器一直尝试通过文章展示带给读者们一些关于传统文化的启示。这次在好友@不才之木才（陈材）的引荐下，我们有幸认识了杂志期刊《文人空间》及同名公众号的主创团队成员：李牧之、张杰、李建军。
什么是文人？在百度词条中，文人在现代指的是会写文章的读书人。而在三位主创的概念中，文人也代表着独特的审美与意趣，同时也蕴含着后人可资借鉴的立世哲学。他们善于在人与物、人与草木、人与天地的交融中观照自我，使其无论何时，哪怕遭遇逆旅困境，也能让自己有一方性灵安放之处。无论现今是否存在文人群体，但这种精神遗产为我们对当下生活的思考提供了一种目光。
文人空间团队用十年的精力，关注、讨论、展示“文人生活”，并把与古代文人有关的一切生活方式试图变得更现代化，为无数室内设计师、家具设计师提供了很多灵感上的思路。也正因如此，我们也更想把这一团队对传统文化所做的努力介绍给大家认识。
《文人空间》
一个专注于传递中国雅生活方式的团队。
从物理空间到心灵空间，由把玩清赏至素怀观照。一字一句，只言空间有道；一图一画，尽显文心载情。
创立一本“千元”杂志
在成立“文人空间”这个团队之前，李牧之、张杰、李建军三位好友分别从事广告行业和艺术书籍发行行业。起初，当时作为上海一家专业艺术书店的负责人的李建军，通过行业观察看来，艺术领域的书籍出版和发行过很多优秀的艺术类杂志、古董或艺术品拍卖年鉴等，唯独中国大陆本土介于专业和审美结合的刊物书籍少之又少。大多是聚焦在纯学术、专业鉴赏以及投资板块。于是，李建军、张杰、李牧之三人通过不同领域的视角和茶后探讨，萌生出了要做一本正宗的中国本土传统文化杂志的念头。
《文人空间》创始刊
张杰在采访中分享道：“广告行业的节奏很快，有时候自己内心的渴望得不到实现。偶然在项目中接触到了传统文化中的文人文化，当时觉得这不光能体现一种审美表达，也能滋养当代人的心性。更或许，这是未来中国人比较需要的一种生活方式。”
毕竟文化首先要感动自己，才能感动更多人。
与此同时，主创团队又受到文人世家、艺术家叶放在“一条”上“叶放访茶”系列内容的启发，于是三人便联系到了叶放，并邀请他成为杂志顾问。就这样，三人在2012年开始了创业之路。
李牧之负责摄影、设计，张杰负责策划、文案，李建军负责发行事宜。2014年5月，由主创团队完成的《文人空间》第一期刊物正式出版，融汇了大师文人、收藏精英以及文博专家等资源内容，主要面向35～45岁为主的文化爱好者及文化行业从业者，包括书画家、手工艺人、匠人，以及博物馆、美术馆从业人员。
《文人空间》创始刊
在主创们对文化书籍市场的保守预估下，创刊号只出版了几千册。一经出版，就受到了文化圈内的一致好评，断货也是常事。第一本的热卖情况完全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现在前三期的杂志合售价格已经飙至千元，要知道一本书的售价原本只有120元。可想而知，国内书籍市场多么需要优质的文化类型杂志！在采访中，三人以惊喜又略带欣慰的语调说着第一期杂志遭到读者“疯抢”的现象，用他们的话说：“完全没想到，我们自己都没有抢到第一期。”
《文人空间》创始刊
在创刊号出版后，《文人空间》开始按专题进行内容制作，往往一期内容的深耕时长按年计算。不按杂志出刊周期稳定出牌，自然会受到读者“讨伐”。于是，他们在2015年7月开通了微信公众号平台，因为头几篇的内容反响很好，便更有信心地开始了线上内容的运营，甚至还开设了线上商城。
2018年年初，《文人空间》延伸出“茶烟外”“清玩”“花前”三个子系列。李牧之解释说：“当初在做《文人空间》的时候便想延伸出更多的内容角度，但是，在题材上我们一致认为：成也‘文人空间’，束缚也来自‘文人空间’。‘文人’题材对于内容的广度来说是有限制的，早期有一段时间，我们一直想要挣脱‘文人’的框架，所以才出版了像‘茶烟外’这类子系列，虽然它定位是茶，但它的世界会更大，它可以涉足那些宫廷和民俗文化，可以讨论的范围更大。”
《清玩：石上眠云 》
文人空间团队为读者提供了越来越多的视角接触传统文化，内容量的增加也使整个团队日益壮大。旗下的所有刊物中，每一刊都有固定的人马来负责制作、采编、拍摄，这也保证了内容可以更稳定、持续性地输出。
“当代文人”？
都说“古人行九雅：焚香、品茗、听雨、赏雪、候月、酌酒、莳花、寻幽、抚琴。线下杂志期刊、线上文章内容中不仅可以找到古人雅趣的生活方式，也可以找到“当代文人”的生活空间。
《销闲清课图》明 孙克弘
“文人空间”拍摄书法篆刻家杨文涛先生于天平山
什么叫“当代文人”？当代还有“文人”吗？在提到这个观点的时候，我们不禁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如果我们不去追溯历史、还原历史，那么传统文化的创新就是‘无根之水’。
张杰回答道：“在当今社会中，我们确实找不出和‘古代文人’一模一样的人。‘文人空间’不管书籍还是公众号，报道的还是一些明清时期文人审美的内容，然后结合当代空间来进行展示。之所以要结合当代空间，也是希望这些传统之物能在当代社会有落脚点，也提倡拥有‘古代文人’的精神状态和契合的生活方式。我们不一定能开创属于这个时代的‘文人文化’，但是我们需要把过去文人风雅的一面呈现给大家，让大家有借鉴意义。”
文人空间团队拍摄现场
在他们看来，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文人文化是代表性的古代精英文化，或者代表阶层、群体，它和平民百姓是有交集的。“我们当时希望能把这个文化生活化、具体化，甚至是当代化。于是联想到了空间的作用，把文人精神上的生活需求落地到具象的空间中，从而延伸出当代文人的生活方式。我觉得这在当下不仅和每个人都可以有关联，也可以延续古代文人文化的生命力。”李牧之补充说道。
在早期创作内容的时候，三位主创会不断地拜访各地的藏家，收集每个藏家的故事、记录藏品，甚至也会对藏家的生活空间进行拍摄、分享。在积累了很多经验后，文人空间团队开始用更“复原”的方式创作内容。那么，怎么找到古代最真实的民间生活呢？在多种方法中，李建军发现，古代的风月图竟然是体现空间布置最详细的画作。
《燕寝怡情图》清 佚名
“‘文人空间’看似是我们提出来的概念，其实早在古代就已经有了，只不过当时文人把艺术生活化了。因此，在已经了解了很多藏品知识后，想要找到更合适的摆放方式、呈现场景时，我们发现，多数古代读物是无法完整、详细地呈现场景的，但是像《燕寝怡情图》一类的风月图有大量的场景描写，甚至可以仔细地看清每一件物品。于是，我们就把一些风月图上不可描述的人物p掉，这样就得到了一些细节丰富的场景图，然后再按照图上内容找寻类似的场景、藏品来进行创作拍摄。”李建军解释道。
图片来源于文人空间公众号文章《长物志》
《文人空间》第四期是李牧之口中称赞和推荐最多的一本，他形容这本刊物是团队十年来的“纸媒创作巅峰”。在他的介绍中，文人空间团队在制作这本讨论“家居”的期刊时走访了十几个藏家，并且还会邀约藏家一起会面、讨论、佐证对方的想法是否正确。因此，在第四期期刊中呈现的内容受到了严格的把关，同时也得到了同行之间的共识。
《文人空间》第四期
“因为我们所要探讨的是文人文化，不是博物馆所呈现的宫廷文化，所以很多藏品都是私人的。于是我们通过一年半时间的走访，才完成了这期内容的藏品清单。另外，我们也尽可能地做到让这些家具‘回家’。比如，我们在苏州的艺圃（建于明嘉靖年间）中创作、拍摄了明式家具，呈现了文人生活中类似‘庭院焚香’这样的生活方式，并且家具特意选择的是取材于苏州当地的榉木家具。这次拍摄在我们圈子中是件很让人兴奋的事。”李牧之说道。
《文人空间》第四期内容中，在苏州艺圃拍摄的明式家具
此外，在第四期刊物中，文人空间团队还去了诸如宁波保国寺等地，把明代所制作的宋式家具从山下搬到山上来拍摄，尽力还原真实、准确的景象，用现代人的视角记录了明代、宋代等文人生活的真实面貌。
《文人空间》第四期内容中，在宁波保国寺拍摄的宋式家具
除了像这样一点一滴地追求“复原”之外，他们还在尝试打造更受年轻人欢迎的“当代文人空间”。在主创团队看来，当代文人空间要具备三要素：极简风、传统元素、文人审美。极简风所指的是现在我们所说的北欧、包豪斯风格；传统元素则是中国传统文化中会使用的器皿、家具；文学审美指的是受到“儒释道”文化影响形成的东方美学，例如日本的侘寂美学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本着这样的要求，文人空间团队开始尝试输出他们定义的“当代文人空间”。
文人空间团队为苏州“姑苏桥面馆”提议设计的“当代文人空间”
“文人空间”拍摄《又见老虎》藏品于喜舍
李建军向我们解释和强调：“‘文人空间’倡导的是一种前沿的生活方式，不是绝对的中国化，我们倡导的是各文化的结合。我们要让它更生活化，要让它跟我们所有人有关系，让它跟更多人产生共鸣。所以现在我们会用更现代、更有趣的审美方式做文人空间内容，让年轻人逐渐接受、喜欢。”
《造个院子过生活》封面空间“顽玩”
也基于这个契机，在出版了较为专业的杂志期刊之外，文人空间团队为零基础的读者开设了更好入门的“东方雅致生活”系列，已经出版了《造个院子过生活》《文人书房》《有间茶室》等书籍。内容浅显易懂，用更轻松、简单、年轻的方式引领读者找到日常中接近文人文化的相似观点与状态。
“东方雅致生活”系列刊物《造个院子过生活》读者晒图，图片来源于微博
换个方式和年轻人交流
在内容越来越丰富，关注的人越来越多后，“文人空间”也开始考虑一个现实的问题——如何变现。多年的行业积累让团队直接、间接地认识了很多供应链及匠人，于是线上商城的产品范围开始逐渐拓宽。
起初，除了自己的杂志在线上售卖之外，也推出了按照审美标准筛选过的其他出品方的书籍，甚至开始自己找供应链做起了文创开发设计。
“文人空间”出品的雀蓝玻璃净瓶及东方花艺生活美学展现场花艺作品
其中最出名的当属仿宋的雀蓝玻璃净瓶，不仅在线上商城卖出了很好的销量，还在电视剧《尚食》中出了镜。对经常接触古董收藏的主创团队来说，开发文创产品无疑是将市场下沉的一个重要尝试。当然，在面对“是否该进行市场下沉”这个问题时，团队内部也有很多不同的声音。
李牧之对我们解释说：“售价便宜、造型美观，放在各种空间中都很合适，这是文创产品的优势。或许这对资深藏家来说，价值意义不大，但是这对年轻人来说，我们通过销售量可以发现它还是具有一定影响力和普及力的。这证明，年轻人需要这样的产品。”
“文人空间”出品的四方花觚及东方花艺生活美学展现场花艺作品
除了这件花瓶之外，拥有相同产品设计逻辑的还有四方花觚，也同样卖出了很好的销量。在选品上把控到位，又在文创上轻操作、重设计，线上商城为“文人空间”的运营带来了很大的帮助，甚至也是整个团队运营中非常重要的一个内容。换句话说，线上商城成为团队最有力的后盾。
除了自己生产内容、帮助其他文化书籍售卖、设计文创之外，文人空间还热衷于办线下交流展览，在展览之余也可以收获更多“新人”的关注，让更多年轻人驻足。可是怎么能让传统文化在线下变得更有意思，而不是孤孤单单地处在美术馆中？
这就要说到“花前”这个系列的杂志了。在准备“花前”第一期杂志时，主创团队发现插花有很多流派，在国内都处在朝阳阶段。于是三人决定基于插花艺术，在上海的人民广场、上海中心落地举办了花艺展览。
第一届东方花艺生活美学展
第一次做线下展览是在2019年，以插花艺术为主，汇集了多个插花流派，包括小原流、易花道、中华花艺等。几个著名花艺流派的代表人物都来到了现场，同时间一起交流想法和技术，甚至有时候讨论到一个话题会有些火药味，这让现场参与的观众非常难忘。
“花落之前”现场图片，小原流代表朱莉木紫及其作品
“花落之前”现场置景，下图中竖挂轴为摄影艺术家孙郡插画摄影作品
其实，对于所有传播中国传统文化的平台来说，如何保持活力、如何让更多年轻人喜欢上传统文化，都是时时刻刻在考虑的问题。出杂志、办展览、开商城，都是基于这个问题在做探索。当然，创立了10年的“文人空间”也一直在面对这个问题。有人说，要保持内容的深度和门槛；也有人说，降低门槛才能让更多的人走入文化圈。当我问到怎么在年轻人之中推广时，李牧之斩钉截铁地告诉我：
不要去迎合年轻人，而是去等年轻人。
那么，我们该怎么理解这句话？他告诉我们：“在2012年成立团队时，年轻人很少会对传统文化感兴趣。但现在越来越多年轻人开始接受茶文化，而不是晒西式咖啡，那么就说明我们等到了这一天，等到了这一代愿意看到中国传统文化的年轻人。我们也相信，接下来会有越来越多人加入和关注传统文化。”
“文人空间”拍摄空间“器约”
文人空间的公众号有一篇文章中写着：中国人有着独特的世界观，但我们又必须观世界。西方的物质文明不可避免的进入到我们的生活当中，对于有追求的人，所要做的就是将东西方元素有效融合。
当下，已有无数学者、专家、传统文化爱好者在为传达正确的历史样貌而付出努力，“文人空间”和磁器也在通过媒体平台把更好的内容传达给大家。正如李建军所说，我们倡导的不是极致的“中国化”，是“知古而创新”，与大家共勉。
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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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片由“文人空间”官方提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