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张媛，女，贵州大学文学与传媒学院副教授，博士

李福森，女，贵州大学文学与传媒学院硕士研究生

摘要：抖音、快手的流行培养了用户高节奏、高密度、碎片化获取信息的习惯和方式之余，也带来了视频观看方式的变革，源自快手短视频平台的竖屏短剧成为用户观剧的一种新选择。文章从传播学的视角，从传播形式、传播内容、传播者以及传播效果等方面对快手短视频平台上的竖屏短剧的传播模式和传播特征进行分析。研究发现，竖屏短剧与以往网络剧相比在内容生产方式、叙事模式以及观看体验上都发生了颠覆性的革新，并正在成为网络视频发展的新趋势。

关键词：竖屏；快手短剧；传播特征；社会加速

随着网络视听业的不断发展，移动短视频成为新的行业主流。据最新《中国视频化趋势报告（2020）》显示，2020年中国短视频用户规模达到7.92亿，短视频用户渗透率超70%。［1］在日常生活中不难发现，几分钟的短视频填满了大批用户的闲暇时间。为了争夺用户碎片化场景及流量，迎合用户喜好的竖屏短剧开始出现。有学者将竖屏短剧定义为一种短则1分钟，长则15分钟，往往以连续剧的形式呈现的剧集。［2］快手竖屏短剧的雏形最早是由剧情类账号所发布的分集剧目演变而来，多为草根内容创作者自制，风格独具快手特色。内容既有时尚都市，也有淳朴乡村；既有江湖豪情，也有家庭琐事。初期内容篇幅多为上下两集，但随着用户需求的升级，剧集容量、制作专业度等都大幅提升。由于竖屏短剧的“短”更契合碎片化时代观众的内容消费需求，同时创作门槛相对较低，类型的多元化使得其越来越受到观众的喜爱。

2019年8月快手平台上线“快手小剧场频道”，内容创作者在发布时带上#快手小剧场#标签，就有机会被该频道收录。2020年12月18日，快手大数据研究院联合快手短剧发布《2020快手短剧生态报告》。报告显示，快手小剧场收录短剧超20000部，播放量破亿的短剧超2500部，近1200位短剧作者粉丝数超100万，超30位短剧作者粉丝数突破1000万。［3］可观的数据表明以短视频平台为播出载体的网络短剧正以汹涌的势头蓬勃发展。由于智能手机终端的普及，适应手机观看体验的竖屏视频格式成了新的发展趋势。“快手小剧场频道”中的短剧95%都是以竖屏的方式呈现，即视频内容的拍摄与展现方式皆为竖屏形式，也给观众带来了不同的观影体验。

（一）竖屏更符合移动终端设备格式，带来更为流畅的观影体验

从观影体验而言，移动端使用时代用户的观看习惯已经从传统的横屏迁移到手机移动端的竖屏模式。英国一项调查显示，53%的用户不喜欢将手机切换到横屏模式，34%的用户会将手机长期锁定在竖屏的状态。［4］竖屏视频和横屏视频不同，用户不必忍受竖直观看时上下黑边的小画面呈现带来的视觉不适，以及需要点击全屏再将手机转向的二次操作才能满足的整屏观看体验。竖屏短剧在长宽比例上与手机一致，完全符合了手机竖向播放呈现的状态，无须反复调整手机方向，竖屏格式就会将整个手机屏幕充满，从而带来了更为流畅的观影体验。

如今无论是网上聊天还是浏览信息，用户早已适应竖屏进行的内容传播，竖屏视频相比横屏视频无疑更加适应手机日常的竖向信息流，可以满足利用手机小屏幕就可以随时随地观影追剧的需求。上下滑动就能切换视频的便捷操作，能够让用户着迷与上瘾，不自觉地沉浸在刷视频的快感中。通过手指上下滑动切换剧集，不仅提高了用户流畅观看体验，同时便捷的切换更能让用户沉浸其中。

（二）竖屏能够有效兼顾观众互动与沉浸式观看体验的满足

竖屏相对于横屏影像而言，一方面可以割舍那些非核心的视觉符号，同时也可以利用近景、特写等小景别的视觉聚焦的特性来更为清晰和突出地展现画面核心影像符号，更为快速且直观地展现故事主体。在兼顾观影过程中，竖屏模式可以使观众在互动交流的同时拥有更好的观看体验，在横屏观影中弹幕作为观众互动的主要形式容易遮挡画面、让人分神无法集中精力看剧、无法满足用户沉浸式观看的体验。竖屏短剧恰巧能满足要求视频画面干净无遮挡的这类受众的观剧要求。竖屏短剧不会像弹幕很多的横屏剧一样挡住视频中的关键信息，能够让用户将关注点聚焦在视频中的剧情和人物本身，从而达到沉浸式的观看体验。竖屏短剧在观看的时候可以点击右侧爱心进行点赞满足互动需求，点击评论区后视频界面和评论区则会将整个界面上下对半分开，这样在浏览或进行评论的同时也不会耽误继续观看视频，这也是沉浸且流畅追剧的体现。

（三）竖屏改变了传统的观看视角，独特的场面调度烘托气氛

从视频比例和内容而言，竖屏影像的画面由横变竖，在改变故事的观看角度之外，也是讲述角度的一种革新。相比横屏的长宽比拓展了横向空间，可以充分展现环境、空间和事物之间的位置关系及运动状态，竖屏因其拓展了竖向空间而压缩了横向比例，更适合展现人物特征及静态画面。首先，16∶9的屏幕比例标准基本上让人物占据了绝对主体，镜头对人或物体进行近距离聚焦，放大了人物的细节特征，同时拉近了剧中人物与观众之间的距离，达到了让受众更加沉浸于关注剧情人物本身的观剧效果。其次，竖屏将画面中的人物关系从左右调度为上下，人物之间的差异性更加被凸显，从而使双方的情感沟通更加强烈，让影片情感的感染力大大提升。最后，竖屏在空间上的独特性能够让观众看得更深入，比如扶手电梯场景，原本在传统的荧幕中，镜头之下的观众视野被限制。然而在竖屏形式观看下，观众可以看到整个电梯，也无限拉近了片中陌生人之间的距离，竖屏观看的优势完全被烘托出来。加之巧妙的镜头调度，让观众以独特的视角进入故事本身，一种“缺席的在场”调动了观众的潜意识。［5］

（四）跨平台的便捷追剧体验以及碎片化时间的有效利用

媒体技术的不断发展使观众观剧的方式不断发生变化。传统媒体时代，观影追剧必须前往电影院或坐在电视机前按时按点观看。网络时代来临，只要有手机与流量，随时随地便能打开视频APP进行追剧。由于新媒体的发展，信息碎片化成为常态，观众的观影体验也从倍数观剧转到解说式看剧，逐渐过渡到碎片化追剧，观剧速度一直在不断提升。对大多数观众来说，没有大段闲余的时间用来一集一集地追剧，为了短时间内获得更多的信息，碎片化追剧便成了最佳选择。竖屏短剧的出现无疑迎合了用户在社交媒体平台碎片化追剧的心理，体量小、节奏快、生活化、快餐化的特征让用户的碎片化时间得以充分利用。不用频繁切换软件，便能满足在任何间隙追剧的需求。以作为社交类的短视频软件快手为例，其平台播放的短剧大多是竖屏的播出格式以及剧集时间特别短，可以最大限度地节约用户的时间和经济成本，帮助他们用更便捷的方式找到所需的信息。除此之外，在微博、QQ空间等社交平台，常有短剧内容的广告推送，很多用户看了一集甚至几个片段就被吸引，转而下载“快手”APP进行追剧。甚至有用户将短剧全集汇总以后发放在各大社交平台，在微信平台还有快手小剧场的官方公众号对热播短剧全集进行放送，微信里面也有专门的快手短视频小程序直通短剧频道。社交平台联动打破了软件之间的壁垒，更为用户碎片时间追剧提供了便利。

当下，不仅是短剧因其时间短俘获了大量受众，传统的长剧也开始通过剪辑关键片段应和着用户碎片化的需求。去年的热播剧《三十而已》在抖音官方账号发布的短视频中，顾佳打小三的名场面让受众直呼“爽”，即使没有从头到尾追剧的受众也能迅速地从这些短视频片段中理解当时的情景，并随着剧烈的情节冲突和人物情绪的波动，获得快感体验。由于时间成本非常低，受众不用浪费太多时间就能观看到高潮情节。随着抖音、快手等短视频平台的崛起，利用短视频平台追剧正在成为一种重要的追剧姿势，这种观影观剧方式的变化势必也会影响未来影视业的发展。

（图片源自网络）

（一）创作者矩阵多元化提供更为丰富的内容选择

在快手小剧场中收录的短剧类型相当丰富，包括恋爱、古风、高甜、校园、都市、魔幻、悬疑、正能量等题材，每个类型下都有总体播放量破亿的剧（见表1）。并且还划分了“情绪黑洞，爱我的你哪去了？”“人在江湖飘，讲义气才交”“好奇妙！看摆渡人化解难题”“穿越啦！古装天仙乘风破浪”等专题，内容的垂直细分更加吸引受众的注意力。在内容上有的改编自小说，有的来自对日常生活的编排表演，丰富的题材也满足了用户的多元需求。

亿在快手小剧场的“精选”栏目内，设置了热门榜单排行榜。其对榜单的介绍是“最新好剧，解救你的剧荒！在这里你可以随时发现各种新鲜好剧，了解小剧场最新流行趋势”，榜单的规则是展示近24小时上线的、综合数据排名前20的短剧，每日17∶00更新。共有两个排行榜，“今日最热”和“必看TOP50”，其中“今日最热”里收录排名前20的短剧，“必看TOP50”里收录排名前50的短剧，并显示订阅人数。

表2为2021年4月29日快手小剧场内“必看TOP50”榜单中排名前10的短剧，可以看到排名前10的集中为悬疑剧与恋爱高甜剧，《使者》更新至2集播放量便达到123.6万。前10中恋爱高甜类方面的短剧共占了6部，拥有9.6亿高播放量的《饭团日记》已更新至127集。

快手短剧内容生态的成熟，其实源于创作者矩阵的多元。《2020快手短剧生态报告》显示，快手小剧场涵盖了从00后到60后的各年龄段作者，这些作者偏爱的题材各不相同，如00后更爱恋爱、逆袭题材；90后更爱古风、悬疑、魔幻题材；80后更爱家庭、乡村、美食题材；60后和70后则更爱生活、搞笑题材。各年龄段作者矩阵的建立，是快手小剧场能“一网打尽”从00后到60后全量用户的关键，因为无论是年轻观众喜爱的闺蜜情、兄弟情、甜蜜恋爱，还是中年观众喜爱的正能量故事、家长里短，都有创作者在源源不断产出相关内容，让每个观众都能找到对口味的剧集。例如，近年来甜宠剧深受用户的喜爱，如热播网剧《韫色正浓》《亲爱的，热爱的》等因其高甜的剧情颇受欢迎。甜宠剧热度高的原因在于它为用户提供了一个可供幻想的“魅力新世界”，观看者用甜宠剧的浪漫唯美来拒绝琐碎的生活和乏味的工作，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人们的情感需求。［6］快手小剧场频道内，划分了一个单独的“高甜剧场”，里面对各种甜剧进行分门别类，以关键词如“总裁”“超宠溺”“甜蜜暴击”等进行分类，满足了受众对甜宠剧需求量大的要求。其中在“恋爱惊喜‘扭蛋机’”专题内的《这个男主有点冷》高达9亿的播放量。

（二）快节奏叙事迎合社会加速时期观众审美的变化

学者哈特穆特·罗萨（Hartmut Rosa）提出的社会加速理论认为，社会的加速是由科技、社会变迁和生活节奏的加速这三个结构性因素所推动的，社会加速导致了空间、物、行动、时间和自我这五种异化形式。［7］社会加速语境下个体的时间逐渐碎片化，人们在碎片化的时间里无法完成生命故事的持续性，而是一种弥散性和断裂化［8］，使得现代社会中个体的时间结构发生改变。如今，媒介技术快速发展使人对时间的感知不断被解构与建构，不仅生活节奏快，追剧看剧也要快，已是社会加速背景下大多数人的写照。互联网内容消费的碎片化趋势是不可逆的，对于生活节奏越来越快的当代人而言，单集时长四五十分钟、总集数五六十集的长剧已经很难追完。“倍数”播放已成追剧标配，叙事进展缓慢的传统电视剧模式越来越难以满足新一代受众的需求。

为了迎合受众，影视剧也在不断做出改变。例如前段时间热播的《大宋宫词》中，男女主角在第一集就生死相依；在《十二谭》中，小鱼精和落魄少当家也在第二集就开始谈婚论嫁，发展速度之快令观众猝不及防。但在快手短剧面前，这个节奏无疑还是“慢”了些。以目前较火爆的《我在娱乐圈当团宠》为例，女主从被陷害到重生再到被求婚，只用了1分钟的时间。这种典型的只给结果不给过程的叙事方式在如今却颇受观众喜爱，因为短时间输出的策略恰恰迎合了现今年轻人的工作状态与快节奏的加速生活。许多想要追剧但苦于没有时间和精力的人可以每天只花几分钟就能收看一部有趣的短剧。同时，剧情类的短视频摒弃了传统烦琐的叙事结构，人物关系的体现更加明朗化，剧情的高潮、反转更容易拨动观众的心弦。那些剧情跌宕起伏、几分钟内便会刺激多巴胺达到颅内高潮的短剧，被网友戏称为“电子下饭菜”。

（三）竖屏短剧创作上的相对自由更加吸引观众

相比传统影视剧和网剧，当下的竖屏短剧在内容的创作上是比较自由的，尽管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已将微短剧纳入监管范围，但在内容把关上没有长剧的诸多限制，题材、内容的尺度相对宽松。如《少爷的女仆大人》《我和爱豆同居了》《总裁的极品娇妻》等将晋江文学小说用视频表达出来的玛丽苏和霸道总裁的故事，这类短剧本身与网文同脉同源，旨在为人们提供一个低压力、高刺激感的幻想世界，用来消解更复杂的现实社会压力。这些网络小说剧情被真人演绎出来以后颇受原著党喜爱，能够吸引诸多受众。还有像《孟婆十九》这种讲述灵魂摆渡故事和长剧中不能出现的鬼怪元素却能在快手小剧场的魔幻、悬疑频道收录。《你的吸血鬼同学》《校园灵异之拾魂》等快速的剧情反转以及个性化的人物设定会凸显戏剧张力，从而吸引用户的关注。在面对一些好的想法无法将其扩充为长篇或者因长剧的审查尺度无法实现时，短剧便成了最好的展现形式。

竖屏短剧还有很多以第一视角拍摄的剧集，比如《和空姐合租的第N+N天》就以第一人称视角讲述了“我”和空姐合租的日子，剧情以类似日记体的形式推进，每天一更，内容则是当下年轻人合租中可能发生的事情。《我的女神老板》则以第一人称视角讲述了“我”与三个人设各不相同的女神老板在一起发生的办公室故事。《饭团日记》采取第一人称视角则像是沉浸式的言情小说，它提供了一种类似第一人称游戏的视角和体验，让观众也有了“和总监恋爱”的感觉，给观剧用户一种沉浸式的看剧体验，增加了代入感与共情感。快手短剧的优势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不是基于内容本身而是其对于观众寻求刺激的心理需求的满足。

（图片源自网络）

（一）打破专业制作壁垒，为草根群体提供自我展演的舞台

传统的影视剧由于制作成本、制作周期等因素限制，对于普通人而言，成为“明星”是梦想般的存在。演员并非是明星的专属，人人都是生活的主角。快手是诞生最早一批竖屏短剧的平台，初期的竖屏短剧大多是出自草根之手，没有专业的拍摄剪辑技术，演员也多是身边的朋友，内容则是对日常生活内容的编排再现。

竖屏短剧进入门槛较低，一部智能手机和一个应用APP就能够赋予大众进行自我表达和文化创造的权力。视频的拍摄、剪辑与发布难度的降低也有效地激发了公众的文化生产力，在各个短视频平台上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竖屏影像的生产与传播过程中，也为竖屏短视频的传播奠定了巨大的用户基础。在快手，任何奇思妙想或炸裂演技都能随时展现，只要内容优秀或形式新颖，都能一秒“变身”好演员。

2020年底，快手举办了首届“金剧奖”，对过去一年中短剧领域的优质作品和突出人物进行表彰。其宣传视频的话语为：“大多数人都是时代的配角，但在这里，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剧’星。”竖屏短剧逐渐成为草根实现演员梦的平台。虽然成本有限，专业度欠佳，然而凭借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紧跟热点的内容以及稳定的日更或日双更的节奏，让草根制作的竖屏剧更容易赢得用户的持续关注。

（二）刻意选择的土味内容迎合平台用户的需求

浏览快手平台上的一些竖屏短剧后不难发现，大部分视频粗制滥造、剧情俗套没有营养、演员的演技浮夸尴尬，但这不妨碍它依旧拥有惊人的播放量。在流量为王的压力下，互联网平台纷纷吹响下沉号角，而快手竖屏短剧作为一种新型短剧无疑是成功进入用户下沉市场的案例。据2020年11月快手平台发布的《快手行业报告》显示，2020年快手平台的日活跃用户达到2.58亿，如何赚取这巨大的用户流量便是竖屏短剧创作者的终极目标。

看剧本身是一个娱乐放松的过程，只要剧情内容有冲突性、戏剧性等看点，能让观众从中得到放松，便能吸引注意力。传统影视人在拍剧时追求含蓄留白的语言镜头，要有深意和调性，讲究镜头语言的表达等等，其实很多观众对这些过于专业化的高级操作并不会有所感知。对于想要通过观剧来放松自己的观众来说，只要看完之后觉得舒服、开心就够了，特别是冲突强、节奏快、反转多的爽剧尤其能抓住用户眼球。在大众对精致流行文化产生审美疲劳以后，贴近生活且真实的情景短剧似乎更能赢得受众的心。为了迎合用户的喜好、赚取流量，竖屏短剧的一些创作者开始刻意地将视频内容往“土味”上发展，打破专业影视剧对协调的场景、专业的演员、精致的服装的追求，而更加在意视频内容是否足够接地气、演员演技是否够浮夸能博得观众一笑、台词和剧情能否让用户轻松理解并引起共鸣。

（三）观众反馈影响剧情走向，调动观众参与

互动和共鸣是引导用户流量的最有力武器，让用户既成为体验者又成为参与者，才能长久保持用户黏性。以韩剧为例，韩剧的制作与拍摄就体现了观众反馈对剧集的影响，其边拍边播的形式可以实现根据观众的反馈及时修改剧情、重新配置笑点。反观我国的传统影视剧，因资金投入巨大，拍摄及影片过审的周期长等原因，观众只能被动接受编剧和导演设计好的剧情内容，而观众给的反馈与意见，编剧和导演也只能在拍摄下一部剧时考虑与采纳，这种滞后性不利于培养用户黏性。

如今，竖屏短剧就能够打破这种传统模式的束缚，让观众对内容的创作提供建议与灵感，增强观众的参与感。短剧由于制作周期短、创作难度低，一部15集左右的短剧从立项到成片，仅仅只需要4—6周，一集的拍摄最快能在一天内完成，因此完全可以根据观众意见对内容进行编排。这种即时接受观众反馈并调整剧情发展的形式使得用户也能成为短剧内容的创作者。快手短剧直接由创作者通过个人账号进行发布，创作者能够通过在评论区浏览观众意见，并对评论内容进行回复完成与观众的互动。这种互动可以帮助创作者更加方便直接地了解受众偏好，对后续的内容创作在如何迎合受众方面具有极大帮助。在《真探》第一集的评论中，有观众评论剧中被救的女孩好看，作者直接在回复中表示会在之后的剧集中多安排戏份。

（图片源自网络）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尽管竖屏短剧具有很强的生产力和传播力，并飞速发展成为短视频传播的一种主流格式，但是就目前来看，竖屏短剧发展仍存在不少问题。

   （一）竖屏短剧内容同质化趋势明显

第一，在内容创作上，由于竖屏短剧相对于横屏能够传递的信息量较低，导致竖屏短剧无法进行复杂的宏大叙事，而只能用于表现简单的场景和单一的人物形象。第二，许多常规的影视叙事手法和镜头语言都没有办法运用到竖屏影像生产中，这也导致竖屏短剧只能依托“短、平、快”的叙事节奏来吸引受众的关注，这一方面导致了无法进行大批量的规模化的内容生产，另一方面也导致用户群体难以拓展。从大多数热门内容来看，这些内容通常都是偏重娱乐性和视觉感官刺激、剧情频繁反转，易于制作和简单重复。相似的视频内容不断被不同内容生产者模仿，这也使得视频的内容呈现出同质化的倾向，同样的内容、同样的剧情导致了竖屏短剧内容丰富度和原创性都严重不足，给受众带来了审美疲劳，从长远来看也不利于竖屏短剧的持续发展。第三，由于竖屏影像的拍摄设备目前来看较为受限，传统的拍摄设备多数为横屏影像所准备，现有的摄像机和剪辑软件等适用于竖屏影像生产的较少，这也为内容生产带来了困难。第四，由于大部分竖屏影像的生产者是普通的用户，导致了内容水平的参差不齐，高质量内容较为稀缺。同时由于竖屏影像主要依托于手机终端，也难以拓展到电视、电脑等大屏设备。

（二）竖屏短剧内容传递不当价值观

近年来，移动社交短视频出现的三俗、色情和造假乱象不断被媒体曝光。比如，“全网最小妈妈”“未成年二胎妈妈”触碰法律底线传递不良价值观的内容居然成为平台推荐的热门内容。靠炫耀低龄生子、网红整容故事、炫富炫耀特权的网红坐拥上千万粉丝，讲述各种违反社会主流价值观的内容。

以快手短剧为例，不当价值观传播的问题同样非常严重。当红短剧《秦爷的小哑巴》，每一集的目录中充斥着诸如“去死吧宝贝”“撕了她的嘴”“变态癖好”以及打着色情擦边球，直接在每一集的封面推送一些床戏剧照等。这些低级趣味的内容对于大量的未成年的观众来说很不适宜，同时也容易给社会治安带来不利影响。

泛娱乐化时代，内容的碎片化和设备的便携性使用户可以随时随地轻松获取各种来自短视频平台的内容。通过不到一分钟的竖屏短剧观众可以看到包罗万象的丰富世界，然而这些娱乐化内容除了给用户带来短暂的“爽”感，其内容没有思想内涵就像快餐一样没有营养。无论从制作还是从内容叙事上来看，竖屏短剧与传统的影视剧相比都存在较大差距，长此以往的接触不仅可能会降低观众的审美，同时这种快餐消费对于培养观众的思考能力也是不利的，有专家认为这可能会导致社会群体越来越倾向于冷漠和僵化，这样对社会的发展也是极其不利的。

竖屏短剧的出现无疑是对观剧新姿势的解锁，它为用户提供了在碎片化时间追剧的另一种可能，同时也满足了社交需求，为用户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新鲜感。2020年9月，快手与网文平台米读达成了合作，推广短剧IP开发新模式。由网文IP改编的短剧具有更高的出圈效率和用户黏性，如果内容足够优质，也更容易沉淀品牌度。快手与米读的合作，作用的不仅是短剧的品牌化和IP化，为内容制作方提供IP储备，从整个短剧产业的发展来看，它也将有力地推动短剧生产模式的产业化发展，依托5G的普及，竖屏短剧在未来还会有更大的发展空间。接下来的时间，随着市场竞争的加剧，竖屏短剧自身的问题可能会更加凸显，因此，未来竖屏短剧的制作者和平台方都要充分意识到其自身存在的问题，着手进行改革才能够促使行业向着良性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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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赵晓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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